当下,我国大学所日益凸显和暴露的各种问题,诸如大学毕业生就业难、高校招生过速扩招的负效应、研究生生源质量的下降、“逼良为娼”的学术抄袭、高校的“世界一流”情结、民办大学的种种尴尬与受歧视、校办企业的弊端等等,越来越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。
大学一向被称为社会进步和发展的内在轴心。在西方有这样一个等式:大学精神+城市运动=西方文明。意大利崛起有博罗尼亚大学,法国人的崛起有巴黎大学,英国人的崛起有剑桥大学、牛津大学,哈佛人常说:“先有哈佛,后有美国。”在西方,大学的地位和作用不言而喻。当我们比照、反观、检视我们自己的大学时,无论从何种角度评价,我们都无法回避的一个事实是,尽管大学是中国近代史上民主、自由与法治精神的发祥地,然而我们发现,如今,她似乎已经失却了昔日的精神、弯了脊梁,变的世俗了,有铜臭味了。似乎没有一所大学能够卓然傲立,进入视域里的景象让我们伤怀、痛心。我们禁不住要问,我们的大学到底怎么了?她到底缺失了那种基质?
在英文中,university的词根universus有普遍性、普适性、世界性、宇宙性之意。大学之“大”乃是全面、普遍、高深、超越之意;大学之“学”乃是精神、思想、探索、创造力之旨。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曾说:“大学是研究和传授科学的殿堂,是教育新人成长的世界,是个体之间富有生命的交往,是学术勃发的世界。每一任务借助参与其他任务,而变得更有意义和更加清晰。”大学是现代文明的象牙塔,它不掌握现实权力,也不是经济、政治的工具,但在整个文明体系中拥有独立的文化权威,是最广泛、最全面的高级文化孵化器,是最核心的思想、学术基地。大学的真正意义并不在于它有形的科技成果,而主要在于它以无形的思想文化氛围培育并承载大学精神,生成整个民族的精神。正如梅贻琦先生当年所识:“今日之大学教育,骤视之,若与明明德、新民之义不甚相干,然若加深察,则可知今日大学教育之种种措施,始终未能超越此二义范围,所患者,在体认尚未尽而实践尚有不力耳”。时过境迁,但大学之道的内涵依旧,先生的话穿越时空的阻隔犹声声在耳。
大学是超越任何特殊利益集团,从而抵御世俗腐败的现代理性组织。她虽与各种实体结盟,但保持独立的人格,不会成为其他实体的谋求利益的工具。它像一个抑制败血症的造血中心,通过不断更新血液,维持肌体活力。被称作“现代大学之父”的柏林大学校长洪堡说:“大学的相对独立和学术自由并不是特权生活的保证,不是要摆脱社会约束和责任,也不是摆脱公民责任的,而仅仅是为了献身学术事业。学术开阔了学者们的视野,增强了他们的判断能力和责任感。学者应当处于政治和社会环境的彼岸,科学的自由是精神上的内心自由,其意义在于为国家和社会保存一支校正力量,以便能校正那些在政治和社会上形成了优势力量的东西,并能将这个社会引向一个绝对健康的方向上去”。大学是高居于现实生活之上的象牙塔,它相对脱离世俗生活,超越社会现实需要,超然于特定政治、经济利益之上。大学的使命在于以自由、超越、博大、深厚、多元、宽容、尊重的精神,建立一种反思、对话、批评、创造的文化环境。只有这样,才能拥有更大的自由思想空间,才能客观地分析现实、认识现实,理性地引导现实、批判现实,能动地改变现实、创造现实。
在哈佛大学的历史发展过程中,历任校长则特别强调办大学的“三a原则”,即:学术自由、学术自治和学术中立。而其学术研究又以“追求真理”为依归。这一传统使哈佛大学成为学术研究的殿堂、追求真理的圣地。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。我国的大学如果能走出世俗的羁绊,解脱市场束缚,不再急功近利,保持独立自主的人格,建立自由民主的学术氛围,那么我们就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大学一定能走出困境,走向辉煌。
(《湘潭大学报》学生记者 王光红)